云栽

(二十)谢危番外——妒

斫琴堂外,一片风雪呼啸,冷凝肃杀。

 

“先生,人已送走。”

 

话尽,却不闻半点回应。只见一袭墨色道袍加身的谢危端坐,手中不停擦拭一物。下雪了,他眼盲的毛病又犯,斫琴堂四壁铺了厚厚的毛毡,挡住了风雪,也挡住了雪光。

 

回话的人,正是尤芳吟眼生的侍女。侍女复完命不闻吩咐,却也不敢走,战战兢兢的跪在堂前。好半天,才从主子的嘴里听到不置可否的“退下”。不敢久留,应一声便身形敏捷的退下了。

 

吕显走后,谢危从气急败坏恢复成了往日淡然,做便做了,没什么可回避反思的。他只是觉得没意思极了,世间事,世间物,就像他在下雪时所看到的一般,苍茫虚无。

 

谢危和吕显争执,底下的人谁也不敢多说什么,只在谢危淡淡问及时,才简要的说几句吕显的近况。什么吕显执意要和一个牌位成亲,喜事变喜丧,什么吕显下了朝就去坟前喝的酩酊大醉……

 

谢危懒得去管他。

 

只是晚上看书时,见得《说文》的一页上,写了个“妒”字,后面解:害也。

 

盯着那个字半晌,他便把这卷书投入火盆。

 

直到谢危在一座亭中了却残生,吕显也没有再踏入谢府一步。

 

临去前,他想,张遮能得到一束绿梅,得到她所有的挂念;燕临能在她心里刻上极深的烙印,不论是爱还是恨,他们都有着切实的纠葛;吕显的心上人没了,也能坦坦荡荡的宣泄自己滔天的爱意;就连那卫梁,也能受她临终所托,想来是极得她信任。

 

我呢?我在哪?

 

怕是全世界的人她都能想到,独独自己,什么也得不到。

 

谢危不知道这种情感从何而来又为何如此深刻,他知天文,晓地理,天下在他手里不过是一盘棋,他能掌控无数人,却无法遏制这种奇怪的情感,只能任由自己被催心剖肝,哀毁骨立。

 

罢了罢了,既然俗世已无法找到答案,解铃还需系铃人,那就去阴司地府,找她。

 

姜雪宁,我来了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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